怀念四月（八首）

 
怀念四月

谁告诉我，她很妩媚
从冷风里走来
要迈过一条正在解冻的河
雪花飘着，有些树就萌发了
急性子的还过早地怒放一两朵
在这时，词汇四季混用
分不清冬未尽还是春更早
冬的拖延和春的迟到
不用去扬州，上瓜州，也不用去想兰州
 
西出敕勒川，北过野狐岭
石头缝里泛活僵死的蛇
我的马寄放南山，北风带雪花
那天又刮成了沙尘暴
 
阳坡地里的杏树欲含苞
大头蒿和辣辣根儿冒出芽
我背着我的童年，踏春
走过春夏之交
 
还是把她丢了。五月的风
还很冷
树头粉白和朱红一起挤着四月
硬生把她按在河沟里
 
一树的嫩艳，春芳妒
我在五月的被窝里
怀念春已去，芳香路上

 
塞上杏花开

春夏交接，暖气和冷风互换
闲适的马和忙乎的牛已不为春耕发愁
机械在农田里忙碌，山坡上也不闲着
不必寻找桃花源
理想的社会就在山这边

早晨醒来的风，乍暖还寒
牧羊的人依然穿着棉袄，我背负春天前行
云雾散尽，暮春的古词绿色漫延
杏红的乡间迎接过往的鸟鸣雁叫
好一段时间瞭望金界壕和元上都
 
老榆新枝挂满榆钱
再不用在饥饿时用嫩叶拌饭了
一场雨加雪后
都能闻到苦杏的味道
再不用勒勒车出行，我和好日子
急匆匆走到立夏的那天
一树杏白，一坡兴旺
一眼好景色


画鸟
 
画一只鸟鸫，想着丰台皓春里的日子
在那棵老垂柳站着——
 
画眉鸟，或许是追着我报喜的那一个
说你爱着女孩已回信
站在大青山岩石上的小蓝鸟
也许是我二表哥变的吧
 
这些往事都还记得。我
月亮湾的黄鸭，北戴河的鹪鹩
锡林河上的鱼鹰，忠字山上的飞鹰
和榛子山的大鵟
离我最近的是楼前树上的草鹀
 
一整天，都在回忆
回眸十一岁学习画白鹰，白雪和白胡子老头
那天宝昌冬雪，很大

 
一只鸟从树枝飞起
 
我望尘莫及，她飞起的姿态已超过我的头顶
抖落风尘和几片树叶
如同我甩掉一身包袱
 
惊动一棵树，树却紊丝未动
鸟如同一片枯死的树叶
落到很远的地方
有时她还会回来，叫做叶落归根
 
鸟飞上天空，有时会化作云团
重新把羽毛散落大地
我误以为是一场雪
我疯狂追逐这散落的信号

 
依然有冰
 
告别大理石的冬天
长树叶子的好天气，叫醒花朵
千里之行，仍然还在冬天
翻过日历的翅膀没有迟疑
虽然杨树上爬着毛毛虫
一场雪，一场风
 
 
自题小像
 
自己把自己制作一次
一个我包含另一个我
满脑子都是自己
 
谁能放自己一码？
放手，放开，放松
让肉体和灵魂得到自由

 
星期二写诗
 
大跌眼镜的人，也算风雅
栏杆处你伫立了好久
学着辛将军的模样，怀抱家国情怀
写人间灯火，写阑珊处
写那个星期二
 
仰面朝天，几颗星星眨眼
一股风吹去
过往云烟
却来了一句，挑灯巡查
夜里在边关驻扎的第七章

 
遇狐
 
草窠掩不住一双哀怨的眼
象一个求助的老妇
我想到了《聊斋》，我似乎艳遇了
她是一个美人？
 
胡思乱想不是邪念
一个逃亡者
秀才躲避一个狐仙
 
落荒者，失魂落魄
期待我的拯救
在山那边我想起陈瑞的《白狐》

 
春天
 
实际上不需要太多，一小块儿即可
长草的那一块儿
刺穿春天的皮肤，割伤
春天的内心
一小块儿诗情
 
风如刀绞，划开春天的脸皮，发髻和手掌
血涌，眩晕
昏黄大野，挑着春的五脏六腑
一股腥臊味儿
 
我站在那一小块儿春天
翘首看见自己的倒影